郴州的山很矛盾,远观外表,是一派南国山峦的葱郁厚重,温润亲切;近看形状,顶端却是凸显的山峰,让人体悟到温润背后的坚韧倔强。
这就像郴州的地域文化,远观无奇,但若细细翻阅,便见山深之后,水沛林茂,农耕、昆曲、寿福……种种伴着古韵的文化与历史,交相辉映。
郴州,“郴”字唯此独享,注定了郴州的独领其妍。这是一座有故事的古城,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郴人便在这片蛮荒之地生生不息。炎帝神农氏在此发现“嘉谷”,教民耕种,耒水、耒山,都因神农及其后裔在此制作耒耜而得名。
作为湖湘文化与岭南文化的交融地,这里素有“楚粤之孔道”之称。秦始皇吞并六国后,为巩固统治,发动50万大军远征南越,于是湘粤古道终成一条古代的“京广线”。它南起广东省韶关坪石镇水牛湾,北至郴州裕后街,桥、渡、路亭无数。
万历《郴州志》记载:“飒凿山通道,垂利世世……”重走古道,仍让人浮想当年马蹄声声,人声攘攘,日夜奔波于青石板上,汇成了一幅幅多彩文化交融的画卷。
这声声的马蹄里,还有一只遗世独立的白马。
相传,汉代桂阳郡草药郎中苏耽为孝养老娘,通医道、识百药。眼见百姓失所,疫病横行,泡“桔叶水”以疗治黎民之疾,天见行善孝而扶摇,除瘟患而成仙。
“橘井泉香”于是传遍五湖四海,成为我国古代医药史的象征。西汉末年,经学家刘向将其载入《列仙传》,晋代,又被道学家葛洪写入《神仙传》,苏耽至此,化身道教名医,成为一个美丽传说。
郦道元在《水经注·耒水篇》中引用了《桂阳列仙传》中的表述,云苏耽“乘白马,还此山中。百姓为立坛祠,民安岁登。”
一骑白马,扶摇成仙,自此,“仙文化”成为郴州地域文化的一大独特标识。苏仙岭也被誉为天下第十八福地。
与之齐名的,是郴州市内“义帝陵”。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一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个并不辉煌的大门,就是义帝陵的所在,一如义帝的本性,低调。
义帝,姓熊名心,是楚怀王熊槐之孙。拥兵自重的项羽由于对熊心新恨旧怨,便佯尊熊心为义帝。前206年,项羽欲还都彭城,故派遣将士迫义帝徒郴。因未速徒,项羽大怒,暗令义帝途径之地的三王将义帝击杀于途中。前205年,英布遣将追杀至郴县,将义帝弑于郴城穷泉旁。
繁华都市里的宁静陵墓,仿佛仍在诉说那段肃杀的历史。遥想当年,义帝是以一种怎样的坚决,才能以如此尊贵的帝王之位去信守一份承诺。
然“人无信不立”,这一段历史留给后人的仁厚重义,也似乎与这城市早已融为一体,从古到今,纵使日月变迁,义帝信守承诺的品性都在那里,不移不改,已成为郴州人的精神灵魂。
这便是文化符号的意义。文化符号是一个地域独特文化的抽象体现,是经过时间洗涤之后沉淀下来的文化精华,是文化内涵的重要载体和形式。
韩愈八过而作《送廖道士序》宏文传千载,秦观贬斯地吟《郴州旅舍词》遂成三绝碑。濂溪撰《爱莲说》写尽君子之风,吟“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辉耀千秋。义帝陵前追古韵,郴山岭上抚今兴。岁月交替中,郴州已受两千多年文化的浸濡。
自此,郴州汲取了湖湘文化“敢为天下先”的豪气和“经世致用”的锐气,又承续了岭南文化开放包容的大气和拼搏进取的勇气。这一文化符号终至成型。
湘南起义引井冈会师,终成燎原势,沙田整军引铁流奔涌,浇铸长城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此首颁,成为中国革命史、建军史上不朽的丰碑。古邑逢春花似锦,郴州新意无重数。在历史的回望之旅中,探寻郴城向上发展的基石和阶梯,而今,得益于“创新引领、开放崛起”战略,郴州不仅是妩媚动人的林中之城,更是活力无限的创享之都。
深秋梦回苏仙,花片沾衣,香雾霏霏,漫山红枫,万花玲珑,采一束野菊山珍,就圣脉啜饮,三五同好,于泉边濯缨亭焚香默坐,品橘香,送夕阳,迎素月,赏湘昆,已不复“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之叹,而是共享新时代才配拥有的世外仙人之乐。
文/曾鹰
【“品读”专栏2017年第67期(总第1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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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红网
作者:曾鹰
编辑:易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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