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文化厅党组书记、厅长 李晖)

(《看什么话剧》海报)

　　看不看、看什么话剧？是戏剧观众考虑并选择的问题，同时更是我们戏剧编剧、导演、演员等广大戏剧艺术工作者应该认真思考、努力解答的问题。要破解这个问题，可以有无数研究和答案，但是最终我们还得要回归观众、回归生活、回归艺术规律、艺术创新和艺术目的这个根本来解答这个命题。
　　
　　其实大道至简，要回答观众看不看、看什么话剧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我们给观众呈现的是什么样的话剧。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讲到：“文艺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就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把人民作为文艺表现的主体，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这一点上，“2015中国·长沙国际新锐话剧季”期间，在湖南大剧院上演的《看什么话剧》，就给了我们一个好的答案或者说一个有益的启示。
　　
　　新编话剧《看什么话剧》，是诞生于湖南长沙的“果实戏剧工作室”排演出品、湖南话剧界青年新锐剧作家胡嘉乐编剧并导演，由“果实剧社”青年演员们出演的一部话剧作品。该剧把两个内容不同、主题有别，而且风格迥异的剧情故事，同时交叉呈现在舞台上。
　　
　　剧情一方面表现在某个发不出演员工资，筹不够排练经费的剧团中，一个狂热喜爱表演艺术的清洁工，一个为筹措赞助经费而不惜改编剧本的剧团团长，一个为坚持艺术原则却又无奈做出让步的导演，以及一个为追求物质，攀富出轨的有夫之妇和一个小“土豪”之间，所发生的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又发人深省，引人思考的故事。而另一条剧情线索，表现的则是一个因父亲嗜酒家暴，母亲终于离去，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失去记忆，在收养家庭中又备受歧视，但始终有一个男孩爱慕关心她的女孩的故事。正当观众欣慰故事的结局朝着美好方向发展，男孩和女孩终于走到一起时，最关心她的福利院老师和男孩的父亲，却不幸因车祸双双离去，最后以悲剧结尾。这两个故事，或者两种剧情，前者，以轻喜剧的方式和风格，展现不同的人，对艺术、金钱和物质的不同追求，并予以嘲讽，使人在笑过之后，若有所思。而后者，则让人在清新、感人的剧情中，感受到什么叫“看到美好的东西在面前撕毁”的悲剧效果。启示人们在人生际遇和命运的无常中，感悟生命，进而受到心灵的“净化”。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两种风格完全相反的剧情，被置于同一个时空中，同时展现在舞台上，给人带来两种不同冲击的奇特感。很多观众说：“喜剧超级好笑，悲剧眼泪停不下来，笑着哭好痛”。观众在笑声中流泪，又在泪水中发笑，最后在笑声和泪水中感悟和思索，从而使这部“两剧合一”的小剧场话剧，以其独特的艺术方式和艺术感染力，达到了一种特殊的戏剧效果。
　　
　　《看什么话剧》本来是两部不同的话剧。最初排演时，由于只能排演一部戏，难于取舍，于是编创者干脆决定把两部戏整合在一台剧中，把究竟看哪一部剧的选择权交给观众，剧名就叫《看什么话剧》，这就是这部剧的由来。就这样，两部不同内容、不同主题、不同风格的话剧，就以同一个剧目的形式，在舞台上同时呈现出来，其原有的喜剧和悲剧定位，也因此在这部剧中未加界定。但也正因为这种把本来不相及的“风马牛”放在一起的方式，才使我们感觉到因题材、内容、情节、主题、和风格的差异与不同，所带来的反差和对比，好比一口冰激凌，再一口“剁辣椒”，由此感受到特殊的艺术魅力。
　　
　　说到对这部剧的评价，我们想，结合当前和今后戏剧艺术的发展，主要是需要看到该剧的成功之处、可取之处和可贵之处在哪里？还需要提高和完善的地方有哪些？它给我们带来的启示和思考是什么？
　　
　　就本剧来说，其最难能可贵之处，就在于能够以观众为本，能够旗帜鲜明地站在观众的角度和立场上，明确、清晰、大声地提出“看什么话剧”这个命题。这一点，尤其值得我们戏剧艺术工作者、进而到我们广大艺术工作者借鉴和思考。该剧编创者还干脆直接以《看什么话剧》为剧名，先声夺人，吸引眼球，使人在好奇之余，不禁想去看个究竟。
　　
　　在艺术形式上，该剧把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部剧放在同一部剧中，在舞台上同时展现，交叉表演，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收到奇效，这在话剧舞台上，是一种创新。
　　
　　尤为难得的是，这出剧从策划到编剧、导演、演员、舞美、灯光、服装、道具、音效等各环节，都是一群被称之为“非专业人士”的年轻人独立担纲完成。编剧兼导演胡嘉乐，乍看上去是一个稚气未脱的文艺小青年，但她蕴藏与爆发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和别开生面的编导方式，体现出不落窠臼的创新意识、创新能力和对剧本的把握能力，把“无心之柳”插成荫，的确堪称湖南话剧界编剧、导演的青年新锐，可喜可贺。果实剧社全体参演青年演员对剧情的把握和诠释，也体现出了相当的表演水准，尽管还有些青涩，但是却表现出了较高的专业素质和向好的成长态势，值得期待。并且他们的表演，给人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之处，就是能够随着剧情的延展，由淡到浓，渐入佳境。
　　
　　与此同时，本剧还给我们带来不少启示，该剧的成功，再一次使我们把目光聚焦到小剧场话剧。从早前湖南省话剧院上演的《鸡零狗碎的青春》等小剧场话剧，到今天的《看什么话剧》，实践证明，小剧场话剧具有很多优势，值得总结，值得重视，大有可为。
　　
　　此外，“果实戏剧工作室”这种“艺术团体”形式，立足本土，汇聚人才，机制灵活，形式新颖，利于创作，富有活力，富于创新，是话剧艺术和文化艺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好形式。类似这样的艺术团体，是组成湖南文化艺术队伍、是组成文化湘军“国家队”、“地方队”、“民营队”等各个队伍的有机和重要组成部分，应该把广布于三湘大地的类似团体，纳入视线，招贤纳士，加强服务、管理和引导，支持他们走文化艺术创业、创新和发展之路，为建好“文化大省”，建成“文化强省”服务。
　　
　　当然，从演出的情况看，本剧也还有一些不足或者有待讨论商榷之处。比如舞美、置景、道具和灯光设计不够好，与剧情结合度不高，还嫌简单粗糙，剧情结构不够紧凑，剧尾部分稍显零散、零乱，演员表演还需打磨提升，个别演员台词发音还需纠正提高等等。但是，瑕不掩瑜，总体来说，不失为一部好剧。
　　
　　看什么话剧？既是一部话剧的剧名，也是包括我们话剧艺术工作者在内的所有文化艺术工作者一直都需要回答好的命题。艺术源于生活，更应该贴近生活，反映生活。源于生活的艺术，只要能够反映生活中的观众的喜怒哀乐和喜闻乐见，就一定能够得到观众的选择。同时，艺术又高于生活，我们只有不断地突破创新，也才能够得到观众的选择。南宋诗人杨万里在其《小池》一诗中曾写道：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睛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祝果实戏剧工作室的年轻编剧、导演和演员们、祝湖南的文化艺术事业，硕果累累。
　　
　　（作者系湖南省文化厅党组书记、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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