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解龙（长沙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湖南省绿色经济研究基地首席专家，湖南省生态文明研究与促进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2024年3月7日，国务院发出关于印发《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后称《方案》）的通知，并于3月18日向社会公布。《方案》开头说，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是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将有力促进投资和消费，既利当前、更利长远。这是“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方案》共六个大方面，二十点具体内容，涵盖的领域十分广泛，明确的对象十分清晰，安排的任务十分具体，几乎就完全是针对新质生产力发展而制定的行动方案，因而称之为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首部国家行动方案”。

1.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深层背景与行动逻辑

从世界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科技创新，一方面，彼此之间具有天然的紧密关系，相互支撑，另一方面，二者的运行发展都具有不平衡性，从而存在周期性，这是一种客观规律。因此，我们对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背景分析，应当深入到其中的天然本质与规律性关系之上。总体而言，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的科技革命中的现代形态和发展方向，新质生产力理论是习近平总书记对这次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的科技革命产业变革的深刻透视与精确概括，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作为马克思主义政治家、思想家、战略家，作为社会主义大国领袖的高瞻远瞩与雄才大略。

从以往的历史进程来看，每次出现经济周期（或经济危机），都是伴随着生产力的巨大变革与发展的，面对经济周期的冲击，不管是主动应对，还是被动适应，都会在生产设备上进行重大革新，以适应由新的科技推动的生产力发展要求。需要特别重视的是，由科技革命推动的生产力发展方式与形态变革、经济复苏，往往是以破坏性创造、毁灭性再生完成的生产力发展的“凤凰涅槃”，由此促进了生产力系统的中有机构成的跃升。如果能够超前预判，未雨绸缪地进行改革创新，在供给侧方面提前准备和行动，就不仅可以避免损失，还可以赢得主动。《方案》出台的显而易见的背景是经济萧条压力与科技革命机遇，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并未减轻，扩大内需的各种举措所产生的影响往往难尽人意，如果出台的还只是原则性的政策，而不是具体实在的行动方案，这样的局面一时难以改变，如果继续面临内需不振的无奈，进一步影响的不仅是经济的复苏，而且会因为复苏缓慢而失去一些重要机遇，甚至在新的科技革命产业变革大潮中居于被动和面临更大挑战。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这就是应对三重压力，推进经济复苏的要害所在，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客观要求与行动逻辑。因此，国家及时出台这个《方案》，恰到好处，正逢其时，彰显了非常时期国家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具体行动。

2.从《方案》的总体要求看其与新质生产力的相关性

《方案》的总体要求说，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四次会议部，统筹扩大内需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回收循环利用、标准提升四大行动，大力促进先进设备生产应用，推动先进产能比重持续提升，推动高质量耐用消费品更多进入居民生活，畅通资源循环利用链条，大幅提高国民经济循环质量和水平。从整个经济大系统的角度来看，这里的内容，无不属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内容。

总体要求的具体内容共四条，条条都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相关，尤其是其中第2、3条更加直接。第2条：坚持鼓励先进、淘汰落后。建立激励和约束相结合的长效机制，加快淘汰落后产品设备，提升安全可靠水平，促进产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破除地方保护。

第3条：坚持标准引领、有序提升。对标国际先进水平，结合产业发展实际，加快制定修订节能降碳、环保、安全、循环利用等领域标准。统筹考虑企业承受能力和消费者接受程度，有序推动标准落地实施。

《方案》明确提出，到2027年，工业、农业、建筑、交通、教育、文旅、医疗等领域设备投资规模较2023年增长25%以上；重点行业主要用能设备能效基本达到节能水平，环保绩效达到A级水平的产能比例大幅提升，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字化研发设计工具普及率、关键工序数控化率分别超过90%、75%。这七个方面即是实体经济发展的主要领域，更是推动和承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主要领域。因此，“大规模设备更新”，实际上就是新质生产力的基础大规模换代升级，是新质生产力发展能力的大规模培育蓄积，是新质生产力具体实在的发展。

3.从《方案》“实施设备更新行动”的内容来看，就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实践要求与实施举措

《方案》中的“实施设备更新行动”，共有四个方面，分别为：推进重点行业设备更新改造、加快建筑和市政基础设施领域设备更新、支持交通运输设备和老旧农业机械更新、提升教育文旅医疗设备水平。四个方面所安排的具体内容，无一不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相关方面，每个领域都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领域，都面临着承担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任务，只是分别承担着各有侧重的任务。一个必须面对的实际问题是，如果没有“大规模设备更新”，那么原来的基础设备体系，能否适应和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在科技进步如此之快的时代，设备的先进性寿命越来越短，“老设备生产新产品”已经越来越不可能了。而且，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各个相关因素中，最为基础也最为直接的是以基础设施和生产工具为主要内容的各种设备。因此，“推进重点行业设备更新改造”被置于首位，具体内容为：围绕推进新型工业化，以节能降碳、超低排放、安全生产、数字化转型、智能化升级为重要方向，聚焦钢铁、有色、石化、化工、建材、电力、机械、航空、船舶、轻纺、电子等重点行业，大力推动生产设备、用能设备、发输配电设备等更新和技术改造。加快推广能效达到先进水平和节能水平的用能设备，分行业分领域实施节能降碳改造。推广应用智能制造设备和软件，加快工业互联网建设和普及应用，培育数字经济赋智赋能新模式。严格落实能耗、排放、安全等强制性标准和设备淘汰目录要求，依法依规淘汰不达标设备。

《方案》的最后一条，即第六部分的（二十）强化创新支撑。聚焦长期困扰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产业基础、重大技术装备“卡脖子”难题，积极开展重大技术装备科技攻关。完善“揭榜挂帅”“赛马”和创新产品迭代等机制，强化制造业中试能力支撑，加快创新成果产业化应用。显而易见，这完全就是我们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任务与举措。

总之，大规模设备更新是一项极需要系统性和创新性的工作，大规模设备更新，决不是原来设备体系的“零部件更新”，或简单重复的“以旧换新”，这个“大规模”也并不是简单的数量之大，而是系统性之大，无论是一个企业，一个产业，一个园区，大规模设备更新，基本上就是承载和推进生产力发展的基础设施与骨架体系的再造，是将重大的基础的设备在“更新”中形成各个方面都超过原来能力与水平的新系统。显而易见，在科技发展如此快速的时代，任何一次“再造”都是转型升级，联系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性质与要求来说，就是要将新质生产力的理念原则与形态融入大规模设备更新的从头到尾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使得大规模设备更新成为名副其实的“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设备更新”。

由此可见，《方案》的这些具体内容都是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最重要、最紧迫任务，是促进新质生产力在相关行业和领域发展的机会与机制，是面对经济周期变化及其客观要求的主动积极应对。尽管五千字的《方案》没有在表述上使用“新质生产力”一词，可内在联系如此紧密，内容安排如此具体，各个方面都展现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要义与要害，通过大型设备更新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基础与骨架得到了先进性与系统的系统强化。这说明党中央总是不失时机地推进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将发展新质生产力作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因此，完全可以说，这个《方案》实际上成为了我国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首部国家行动方案”。

因此，对于发展新质生产力和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之间的关系要深入分析好，充分把握好，科学处理好。要根据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性质与特点，推进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而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要适合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的要求，让这个《方案》不仅成为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首部国家行动方案”，而且成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最新国家推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