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写诗的时代。
人们诗意地栖居,诗里有豪放,诗里读春秋,诗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古岸陶为器,高林尽一焚;焰红湘浦口,烟浊洞庭云。”唐代诗人李群玉的一首《石渚》诗,记载了长沙铜官窑制陶的壮景,还原了那个时代全国“南青北白长沙彩”的盛况。
这是大唐盛世的一枝独秀,亦是湖湘文化的一个缩影。
作为世界陶瓷釉下多彩发源地,铜官窑突破南青北白之陶艺格局,绽放着大唐美学。釉料的融和流动,随着鲜明、迸射的色彩,一股浪漫气息迎面而来。
而诗文以独特的装饰,又赋予了铜官窑陶瓷器物更多的审美情趣。
流行的民间诗歌,窑工劳作时的即兴之作,朴素无华的语言,这些陶瓷上的诗意挥洒,寄托着人们的情感,传递出乐观进取的湖湘精神。
“男儿大丈夫,何用本乡居。明月家家有,黄金何处无”,又岂止是一首简单的民间诗谣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首流传甚广的爱情诗,便是出自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二十一首》。如今,“君生”二字,被冠在君生戏楼、君生桥、君生客栈、君生池上,在铜官窑古镇上延展开来,似乎仍在讲述着那则凄美故事。
此类关于诗的故事,藏着千年的文化之魂,经久不息,代代相传。
有了诗意,铜官窑便不再仅仅是铜官窑了。
当从诗的意象中抽离,我望向石渚湖心突而想,若渔民没有发现海边的残陶片,若没有在印尼勿里洞海域的那场打捞,“黑石号”或许依旧沉隐于海底,那现实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
至少,我们会错过一千两百年的守望,铜官窑古镇自然会少了一个核心IP,少了些许向外的张力。
可以这么说,没有了“黑石号”的加持,或许我们仍可以从梁元帝行宫、欧阳询书院、杨福田将军府、文山草堂、泥人刘陶瓷艺术馆等这些人文遗迹中,窥见铜官窑所蕴含着的湖湘文化魅力。
但少了“黑石号”沉船上56500件长沙铜官窑陶瓷的见证,古镇的唐韵风骨终究会逊色许多。我们也难以如此清晰勾勒出湖湘大地的那段绚烂历史,再现古丝绸之路上各国商贸往来的繁华。
新华联铜官窑古镇的经典打造,在某种意义上让“黑石号”满载收获返航了。
“黑石号”千年后的返航,令铜官窑无可争议地成了一颗海上丝绸之路上的陶瓷明珠。
沐浴着冬日柔暖的阳光,我继续漫步于铜官石渚湖畔,任由思绪溢漫。
若是第一次闯入铜官古镇,你或许会以梁元帝行宫旁的石渚塔为指引,赶场似的不想错过每一处文化遗存。
古镇是什么在吸引着你?
是古镇汇聚天下奇珍的长沙窑博物馆、绣珍阁、钱币等八大博物馆群,还是听雨轩戏楼、花鼓戏楼、君生戏楼、丹凤戏楼等四大戏楼?
是黑瓦白墙间尽显唐朝风韵的古村落,融科学与梦幻于一体的铜官水秀、5D影院《魔法釉传奇》、飞行影院《美丽湖南》、“黑石号”《铜官窑传奇》?
是梁元帝行宫、文山草堂、欧阳询书院、都司衙署、杨福田将军府等历史人文遗迹,还是泥人刘陶瓷艺术馆等传统艺术传承?
尽管这些铜官窑古镇独有的风情,丰富多彩,底蕴深厚,看不够,更想多做些停留。
然而正如一次偶遇,遇见的或许便是永恒。每一个人走进这一千年陶都,都能找到令自己钟情驻足之处。
正如我趁着湖边灯光的映照,走进文山草堂,看着墙上介绍诗人李群玉的故事,宛如正与一位久违的故人晤对。
在古朴的草堂内,“诗笔妍丽,才力遒健”的传说仍在继续,似乎还在等待下一位倾听者。
千百年来,这窑火未曾断绝。
从一个故事,到另一个故事,接力窑与火的承传。
口口传唱的湖湘经典,如今已再现湘江之滨,早已积聚起走向世界、走向未来的蓬勃之力。
当一阵微风吹皱石渚湖水,在阳光与时光交错辉映下,我更强烈感受到,“黑石号”正乘风破浪,带着大唐开放包容的盛世豪情,以中华陶瓷文化的高度自信,从湘江出发,入长江,驶向汪洋大海。
历史之舟虽已打捞,而现实之船正在启航,沿着这条新海上丝绸之路,湖湘开放的脚步,也只会更沉稳有力。
当然,我们也该依稀听到隐约传来的水手与海盗曾经火拼的阵阵厮杀声。
来源:红网
作者:王小杨
编辑:刘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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