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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国文:长诗《原野》是楚辞传统的薪火传承

来源:红网 作者:涂国文 编辑:司马清 2016-11-30 11: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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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诗《原野》作者:吴昕孺,本名吴新宇。1985年考入湖南师范大学政治系并开始文学创作,曾为“新乡土诗派”骨干成员。在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诸领域均有建树。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中国作家》《读书》《天涯》《书屋》《文学界》《作品》《芙蓉》《散文》《中华散文》《诗刊》《知音·海外版》《创世纪》《香港文学》《人民日报》《南方周末》等报刊。

  “惟楚有才。”对湖南诗人、作家、艺术家们与生俱来的创作灵性,笔者深有体认。在我诸多的湖南籍诗人、作家、艺术家朋友中,我每每为他们笔尖缠绕着的一种“山鬼”般的诡异才情所折服。我知道,那是来源于楚辞的一种文学滋养和文化浸润。湘江之水是一条流淌着楚风骚韵的文学江河,它给无数湘籍诗人、作家、艺术家,都提供了思想滋养和文学哺育。湖南诗人吴昕孺也不例外,在他的文学谱系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屈子楚骚对他的创作所产生的深刻影响。

 

  长诗《原野》是一部具有史诗品格和文化野心的大诗,也是当代汉诗一部不可多得的佳构。这部著作首先是诗人吴昕孺传承楚辞薪火的一枚硕果。楚辞的文学传统对这首长诗所施与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狂热的自然崇拜。《原野》澎湃着一种泛神论般的自然拜物教。在诗人笔下,“原野是母性的,是敞阔的,有无穷的生命力,她是美的载体,是爱的源头,是万物的故乡”(《后记》)。作为一个大地之子,诗人匍匐在自然之母的脚下,对她顶礼膜拜,为她献上了一曲曲深情的赞歌:“树痒出风,风痒出雨/雨痒出雷,雷痒出电/电痒得天地颤抖/我幕天席地,我是树的一株/风的一缕,雨的一滴/雷的一击,电的一闪/我在草木疯长的南方,隐约/听到你的脚步”“南方啊,南方,站立于欲望的针尖/展示曼妙的腰肢/和无师自通的舞蹈/你用铜铙与玉佩的交响开辟了一个朝代”(《南方,南方》);“我抓住了流水/抓住了那座山落到水面的巨大阴影”“连接它们的,是梦——/那一道薄薄的光亮/分离它们的,是梦——/那一团巨大的混沌/……/在大地客厅/摆着山的椅子和水的沙发/而天空的阳台上/挂满云的衣裳与花的倒影”(《穿越梦境》)……

  深沉的忧患意识。《原野》萦怀着一种深沉的忧患意识。“左边是家,右边是国,前后茫茫”(《出罗岭记》)。荒诞的生活、污染的环境、脆弱的爱情、沦陷的故乡,一切的一切,都像铅块一样压在诗人的心头,令他艰于呼吸:“高尚向卑污讨要通行证/清白向脏污索取墓志铭”(《出罗岭记》);“口罩是雾霾的词牌名/后面的词怎么填/马路没有了呼吸”(《纪念日》);“爱情已脆弱如风/如风中之尘,扑入/一双双渴望的眼睛,蹂躏得那儿/泪如泉涌”(《出罗岭记》);“罗岭的老屋卖了。父亲挖的井废了/河里清流不再/罗岭山只剩半边/马路铺成新的,找不到半点旧迹/……/它们的父母,我昔日的同窗/被工钱和梦想/牢牢绑架在东莞挤满噪音的车间”“无端消失的罗岭小学,早已成为/阳光和风雨的一部分,成为/竹林与黄土的一部分”(《出罗岭记》)、“我只看到了/那波涛吞噬的远方,父亲的遗像/看到父亲的遗像下面,母亲的泪痕”(《穿越梦境》)。

  执著的理想追求。《原野》流淌着一种九死不悔的追求意识。诗人说,“我一生都致力于/从花圃回到原野/以至于我害怕自己的美艳/刺,是我拼命挤出来/的疤痕——/那尖锐的穹顶/隐含看不见的伤痛//我一生都在致力于/摆脱爱情的象征/我贵过黄金,爱情却往往/薄如轻纱,迷失在/誓言的风中。如果能/回到植物学,我愿意交出自己的所有颜色”(《植物志》)。他这样礼赞义无反顾拥抱光明的人生勇士——“飞蛾在继续扑火。只有它/是永恒不朽的传说/它的肉体是最为动听的乐器/与火的绝世之舞,罕有其匹”(《南方,南方》)。为了心中的理想,诗人这样誓言,“我愿意,在这里交出/诗人的身份/重新做一名楚国的逐尘/我愿意为香花立传/为水草明志/我愿意在这里,刺瞎自己的眼睛/将它当作一只/纯粹盛放月色的盘子”(《穿越梦境》)。这是诗人的人生宣言,这宣言足以动天地、泣鬼神。

  奇瑰的浪漫想象。《原野》幻想绮丽,想象奇瑰,无处不洋溢着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请看这些诗句:“桥梁是我身上的一断碎骨/是我眼中的一抹血丝/是我梦中的一声狂叫”“蝴蝶乱走/不小心撞破/夕阳的近视眼镜/镜片化成江水,镜框化作石柱”(《穿越梦境》);“两千年前的砖头/垫高了你的睡眠,雪峰山上/跑来的狐仙遁进饱满的脐橙/一条尾巴留在外面,形成河流追寻的线索”“蓦地,一声呼喊传来/天喊起云,云喊起海/海喊起浪,浪喊起花/花喊起一个落寞已久的春天”(《南方,南方》);“一只鹰,像不知打在哪儿的标点/孤独地盘旋/野兽般狂叫的风扑过来,欲将我连根拔起/我牢牢地钉住自己/一动也不动/像一尊矗立久远的神”(《出罗岭记》);“月亮升起于我们的喉道/太阳从肠胃处落下/黑夜布满我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爱的变奏曲》);“十月在上升/金黄的十月,大幕开启”(《上升的十月》)“锦绣河山为他们壮行”(《植物志》)……

  终极的哲学追问。《原野》是一部诗作,也是诗人人生思考的结晶。诗歌中,哲学追问随处可见。“内心是一个久被遗忘的地址/无数来自远方的信件/找不到归宿”(《穿越梦境》),这种人生困惑,逼迫着他不停地“循着苏格拉底的手指,遁入/柏拉图的洞穴/……/宛如康德的星空和庄周的秋水”(《南方,南方》),去思索,去追问,去寻求答案:“爱是蝴蝶,还是苍蝇?”(《爱的变奏曲》);“男人雄壮的山岗上有挺拔的乔木/女人阴柔的河流边有茂密的青草/为何要去追逐那引火自焚的爱情/有了肉体还不够吗/……/为何要去培植那虚无缥缈的灵魂”(《时光书》)……无数次的追问,无数次的反思:“我的脚无处安放/我被自己的飞翔骗了”(《植物志·蒲公英》);“我发誓/要用诗歌擦燃时间,不料/早早地,先擦燃了/不可一世的爱情”(《出罗岭记》)。诗人的心中于是有了这样的顿悟:“每次连赢之后,必定会有一盘输棋。学会输比学会赢更有意义”(《采邑》)。

  绚美的诗歌辞藻。《原野》的辞藻是绚美的,与《离骚》香草美人的修辞传统一脉相承。这里有“百合里撒娇的淀粉”(《上升的十月》),有“可以挂在/爱的脖子上的河流”(同前),有“开往/凋谢的玫瑰火车”(同前),有“擦过欲望的边缘/像一团/即将熄灭的小小火焰”的“一只蝴蝶”(《石头记》),有“你是移动得最为缓慢的/红唇,勇敢地接受时光亲吻/并在这长久的亲吻中,不断/改变荒凉的内心”的“石头啊石头”(同前),有“静穆如书脊/隐约可见一排排/无数发出光亮的骑马钉”的“远山”(《时光书》),有“不见了,它奇异地/长成了森林”的“我的陀螺”(《上升的十月》),有“像从小型打稻机里滚出的/扑簌簌的谷粒”的“你的泪水”(《采邑》)……“我们无法拒绝/汉语的青苔和算术的古木/并被体育磨破鞋底/被英语嚼断舌根,被音乐冲开嗓门,被美术染污手指”(《陷落的十月》),陌生的意象、绚美的辞藻,星星般缀饰在诗歌中。

  文/涂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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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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