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业大学人文与外语学院副教授  常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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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农耕文化是我国农业的宝贵财富，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不能丢，而且要不断发扬光大”“农村是我国文明的发源地，耕读文明是我们的软实力”。强调“要把我国农耕文明优秀遗产和现代文明要素结合起来，赋予新的时代内涵，让我国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在新时代展现其魅力和风采”。升斗文化是中国传统农耕文化的表现形式和重要载体，是国家管理理念、经济发展理念、人际交往理念及民间文化艺术的外在符号呈现。

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升斗文化所蕴含的“公平正义”“以人为本”“讲信修睦”“中庸”“天人合一”“天下大同”等价值理念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历史主动的文化意识与精神力量。以中国传统农耕文化为根基，以升斗文化为载体，多维共建，拓展深化，助推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发展。

弘扬升斗文化“行稳致远”特质，推进稳中求进循序渐进的现代化

升斗文化浸润循序渐进国家统一理念，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速率提供借鉴。度量衡制度从起源到成熟，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距今约5000年的黄帝时期，开始制定度量衡治理国家；秦始皇统一中国，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制度；西汉时期，大量度量衡实物被制作，度量衡制度成为国家政治制度的重要内容，度量衡制度基本形成；西汉末期，王莽专政，对度量衡制度进行诸多复古改制，刘歆等对度量衡制度进行发展；东汉时期，班固再次对度量衡制度进行系统整理和发展，并收录于《汉书·律历志》，至此，中国古代度量衡制度才得以最终成熟。度量衡制度的提出、设计及颁行推广，是国家大一统政治理念的外在符号呈现，折射中央集权循序渐进的管理理念。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要从中国国情出发，保持历史耐心，控制发展速率，循序渐进，持续推进。

升斗文化浸润稳中求进国家治理理念，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路径提供指引。黄帝“设五良”“少昊同度量，调律吕”，最初的度量衡单位以人体为标准衡量，“布手知尺，布指知寸”“一手之盛谓之溢，两手谓之掬”；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推行“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汉书·律历志》记载“千二百黍实其龠”，量器共有龠、合、升、斗、斛五类。两龠为一合，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唐宋时期在度量衡单位制和器具的制造上有所改进，唐代制造“开元通宝”，《宋史·律历志》记载“度量权衡，皆太府掌造，以给内外官司及民间之用。凡遇改元，即差变法，各以年号印而识之。”度量衡单位制和器具制造随着度量衡使用范围的日趋广泛和对精确度的要求不断改进，其日益精细化和准确化，是国家管理制度的日趋完善，折射国家治理稳中求进的管理理念。中国式现代化是十四亿多人口整体迈进的现代化，其艰巨性和复杂性要求我们立足国情，稳中求进，行稳致远。

挖掘升斗文化“以人为本”内涵，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

升斗文化蕴含“公平正义”，折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富民经济思想。作为量器的升斗自诞生之初，就因其量值的一致性和单位的统一性，决定了其赋值的权威性和强制性。计量以规矩来象征，代表着政策和制度，也对应着公平与正义，具有权威性和公信力，避免了计量工具差异带来的非统一和不公平，规范了计量准则和经济秩序。一方面，规范了市场交易活动，使之趋于公平与公开，推动市场交易的健康发展；另一方面，推动了国家税收活动与民间借贷偿还活动的公平与公开。公平正义是经济发展的政治目标和伦理向度，共同指向百姓的富裕和经济的繁荣，着力推进社会经济的长足发展和百姓生活的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方向和力量。

升斗文化蕴含“诚信节约”，折射“德惟善政，政在养民”的利民社会思想。升斗是量器，更是标准，蕴含“诚信节约”思想和理念。“诚信节约”是基于中国古代传统伦理价值基础上的经济伦理，其在经济领域的渗透和糅合是经济高度发达的内在动力和思想基础之一。于政府而言，经济诚信思想是商品市场稳定和健康有序运行的重要思想基础，也是社会经济繁荣昌盛的重要前提，一方面有利于政府财政收入的增加，另一方面有利于促进商品经济的发展，共同推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繁荣。于民间而言，经济活动中讲诚信、守信誉、践行经济诚信思想，为“诚信”社会美德的形成提供良好的社会环境，为个人伦理道德观念塑造和自身修养提升提供有力的内在动力。两者共同促进社会制度的稳定、经济秩序的规范、人际交往的和善，合力推进社会的长足发展和百姓的富足安康，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愿景和能量。

赓续升斗文化 “物我合一”传统，推进物质精神协调发展的现代化

升斗文化助推经济繁荣发展，奠定“两个文明”协调发展的“客体”基础。升斗在社会生活中的普及与发展，无论是官方在税收环节的统收，还是民间在借贷偿还活动中的支付，都因为计量标准的公开化和公平化而使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大大提升，直接或间接地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社会的繁荣发展奠定了新的基础。制度的统一和公平，继而使官府信誉大大增强，民心得以高度凝聚，两者的双向助力对于市场的繁荣，生产力的提升都有前所未有的促进，社会经济呈现有序发展和长足繁荣的喜人局面。中国式现代化是“仓廪实”“衣食足”的现代化，物质富足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要求，厚植现代化物质基础，夯实人民幸福生活物质条件，百姓生活有保障，国家实力稳提升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坚实“客体”基础。

升斗文化助推民俗文化传承，积蓄“两个文明”协调发展的“主体”力量。附着于升斗外壁上的文字和图画是民俗文化艺术的外在符号呈现，蕴含讲团结、重民本、尚和合、求大同的价值理念，浸润中国古代温和敦厚、中庸和谐、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引领百姓崇德向善、诚实守信、移风易俗、创新发展，是“知礼节”“知荣辱”社会精神文明发展的实体依托和符号折射。“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两个文明”协调平衡发展的方法智慧涵养了中华民族理性、温和的性情，稳健、和谐的行动秩序，蕴含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思维模式和行动范式，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主体”力量和重要目标。

坚守升斗文化“天人合一”理念，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秉持“取之有时”思想，促进人与自然和谐进步。度量衡是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尺度。中华先民们以大自然的运行规律为基础，融天、地、人“三位一体”，确立了我国的度量衡制度。其理论基础即为中华民族“天人合一”宇宙观念，以遵从自然规律为前提，以对天地、自然和人体本身的认识为基础，以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进步为目标，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升斗无论是从材质选取还是外形设计上，均遵循物品本有的特质，遵循实物的自然规律，取之于道，在人与物互动交融中形成共生、互成的“生命共同体”，是中国古代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自然哲学理念的实践运用，也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源泉。

践行“用之有节”理念，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升斗文化倡导对于自然和物品的取用既要有时节的规定，又要有数量的节制，蕴含“量入为出”的哲学和经济学理念，折射人与自然相互平等，人与自然共生共荣、和谐发展的平衡理念，饱含对维持社会生态平衡的责任考量。无论是官方升斗还是民间升斗，从其取材和功用而言，都强调取之于道且用之于道，人与物和谐共生，人与自然和谐相生，保持人与自然的生态张力，推崇自然生态的和谐共生之美，进而厚植尊重生命、敬畏自然的人文情怀。从其使用价值而言，内蕴戒奢崇俭、开源节流的经济思想，凝聚中国哲学智慧和治身处世的价值逻辑，反映天、地、人和谐相处之道，并升腾为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基因和思想价值，有机嵌入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理念内核和路径规划之中。

传承升斗文化“和美与共”传统，推进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现代化

传承升斗文化“和美与共”传统，弘扬“天下大同”的和平精神。统一升斗既是经济标准的规范和有序，更是政治秩序的集中和统一，其规避了经济交往的欺诈和不公，指向了社会管理的共享和共建，体现中国古代哲学“天下大同”的“天下观”。其内敛、“德化”和“非战”特征，体现中华民族先民对规整社会秩序状态的期待，继而推进多民族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制度的创建，推进对追求统一的政治抱负，积极进取的先进文化，顽强拼搏的民族性格等优秀民族特性的塑造，并由此构建统一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的根基，从而奠定中华民族逐渐完善的统治制度、运行模式和文化传统，展现了中国人民推崇“各美其美”的文化自信和追求社会和谐、美好、有序的文化智慧，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基因和历史密码。

传承升斗文化“和美与共”传统，弘扬“美人之美”的包容精神。统一升斗既促进了人员的交流、交往的提升，也促进了文化的传播、社会的发展。人际交往的增加，相互讨论的增强，在碰撞和交融中促进信息的传递和社会的流动。在“同”中同频共振，在“不同”中推陈出新。“和而不同”的理念让中华文化保持了极强的生命力，使中国人以包容的心态面对不同的事物和文化，善于学习不同文化的合理成分。这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会通精神、包容精神是中华文明能够创造延续5000多年而亘古延绵、生生不息的重要奥秘。“和美与共”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超越不同文明和文化界限、超越民族国家与意识形态差别，是中国古代“天下大同”文化理念在新时代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旗帜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底气和力量。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将文化置于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更加突出的重要战略地位，使之成为了“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要内容、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点、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因素、战胜风险挑战的力量源泉。升斗文化凝聚中国人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协和万邦的天下观、和而不同的社会观、人心和善的道德观，以小见大，高屋建瓴，是中国文化农耕内涵的精要表达，其集中体现的人本精神、和谐精神、包容精神、大同精神、和平精神，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精神要义和文化表达。挖掘、继承、创新升斗文化精神，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话语创新、路径创新、策略创新，提升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驱动力、传播力与国际影响力，助推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发展。

（作者吴波系湖南农业大学副校长，常琳系湖南农业大学人文与外语学院副教授）